文/华中区 宜昌维护区 宜昌站 高凯

    我来湖北已经十二年了，包括上学、工作，每次给父母打电话都是晚上七至八点的黄金档时间，这也变成了不可改变的规律。偶逢上午或者下午无聊的时候，我会给家里打个电话，电话那头便会很吃惊地说这个时间打电话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？自己总是无奈地笑笑。

    这一天夜里，准备熄灯睡觉时，我突然有些想家，想念千里之外年迈的父母。我拨通了那串牢记于心、做梦都能倒背如流的电话号码。接电话的是父亲，他着实为我的深夜来电吃了一惊：出了什么事儿？我赶紧说没事，就是想说说话。“说什么话，深更半夜的，你妈都睡着了，欣娟呢？是不是也睡了？”父亲肯定还是怪我的来电不合时宜，但言语中却掩饰不住意外的惊喜。

图为高凯与父亲的合影 

    其实每次父亲在家没事的时候也会想到给我打电话，但有时候我在工作，或者是在吃饭的时候，我只会匆匆说上两句，随即便挂了。恕不知父亲打电话给我一定也是因为太过于挂念我，才会拨通那串电话号码。我总是在电话挂掉之后，才后悔不应该这样对待父亲。想到每次父亲不管任何时间接到我的电话时，总是掩饰不住那份惊喜，我的眼眶瞬间湿润了，这就是父母的伟大。

    电话里我们像两个淘气的小孩，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。父亲说家里很好，他和母亲的身体都很好，要我别惦记这边，好好照顾自己，好好工作。我说我俩也很好，都比刚结婚时胖了，你们放心吧。最后我说“时间不早了，爸，你挂了电话就睡觉吧。”父亲停顿了一会儿，我猜是抬头望了一望他们结婚时买的那个还在继续走着的挂钟。“是不早了，你也歇吧。对了，看预报说，湖北那边都有雨，天气要转冷了，穿得暖和一点，记着上班带上伞。”

放下电话，我无法入眠。千里之外，父亲时刻关注着我这边的阴晴冷暖。记得刚结婚那年，我跟爱人刚刚建立起自己的小窝。家里包括房子、家具等所有的物品都是一点一点买的，这对于我们工薪族来说，那段时间拮据得不得了。

    后来有一天，父亲来了，坐了一天一夜的长途汽车。他还带了两个大大的包裹。当我去接他的时候，发现包裹里面有五床棉被，还有马扎、床单等一些母亲准备的东西。我笑着问他，怎么还带马扎来了？父亲笑笑，家里没有椅子坐，你们还不是要买？

    回去的时候我才发现他走路是一跛一跛的，就像双腿不一样长而产生的巨大落差所引起的一样。我问他腿怎么了？他说骨刺疼得下不了地，去医院刚刚做完骨刺手术，才过去一个月时间。

    这些情况我都不知道，平时家里报喜不报忧，就算伯伯、外婆、舅舅相继去世，我都是事后才知道的，都 没来得及回去。父母说，就算我回去又有什么用呢？人死不能复生，从湖北到山东来回颠簸几千公里，人情世故我们已经替你办了。

    父母对我的溺爱已经超越了正常极限，每逢想起疼爱我的舅舅和外婆，我心中便充满了愧疚。

    我问父亲为什么不乘火车？他说乘火车还要转，没有直达宜昌的，在火车站走的那些路，都有好几里了。对于他刚刚做完手术的人来说，每走一步，膝盖就会钻心的疼。这每一步路不止是疼在父亲的身上，同时也深深地疼在我的心里。

    与父亲深夜通话的第二天，天气果真变了，还下起了雨。望着窗外哗哗的大雨，我想起了父亲的那句话“孩子，你那边有雨”。

    天气虽然凉了，但心里却是暖暖的。父母在千里之外的山东无时无刻不在关心着湖北的天气。我站在窗前，看着大雨如注，我不知道父亲那边是下雨还是晴天，但我知道，他一定站在老屋的窗前翘首望着我这边。

    父亲老了，不能再为儿子撑起一片天空，但千山之远，万水之隔，父亲仍能为我和妻子送来一句温暖的问候。在这个宽厚如昔日父亲臂膀的屋檐下，我所度过的每一天都晴空万里，灿烂如花。